嘲弄

【灵笼】墨城饲养计划

乙女，乙女，乙女！

一句话简介：“家里忽然多出了一个男人。”

1.

你遇到到墨城的时候他蹲在天桥底下贴膜大叔的摊子旁边，墨城的目光有些蠢蠢的，不太会说话的样子，大叔把膜贴完，他就把用旧的膜一张一张贴在一起，摞成牛津词典那么高。

你和大叔闲聊了两句，原来墨城是他捡来的，而他的名字也是他唯一能记住的东西。墨城缺了条腿，虽然有义肢，走路仍旧一瘸一拐的，脑子不灵光，吃得又多，但是让做什么就做什么，大叔妻子走了，也没孩子，就把墨城当自己儿子养。

已经一年多了。

你每天下班都得经过天桥，公司的茶水间里里有自助的零食和点心，你每天下班前都带一点拿给大叔和墨城，墨城虽然看起来呆愣愣的，可是一双眼睛很漂亮，头发扎起来，虽然脏兮兮的，却也能看出应该是帅气的。

你每天加班不易，就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。

久而久之墨城也认识了你，你每次带吃的给大叔，大叔都会对墨城说：“过来谢谢姐姐。”

你觉得自己应该比墨城年纪小一些，可是墨城不聪明，说姐姐也没什么问题，他接过零食，一张木讷的脸上就难得带了些笑意，眼睛弯弯的对你说：“谢谢姐姐。”

你笑，觉得他像只小动物一样可爱。

2.

这周末你终于加班结束准备回家，路过天桥的时候，大叔正在忙着收摊，看到你把墨城带到你身边，又急急忙忙骑上他的小电驴：“最近不让在这儿摆摊了，你先帮我照顾他一天，明天帮我送回来，行吗？”

你有些迟疑，却也知道大叔这么做的原因，上次他们违规摆摊被追了几条街，墨城在车上没坐稳摔了下去，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才出来。

后来大叔直呼太亏，因为人家只是想教育他们，后来还热心送墨城去了医院。

你点头答应，大叔就开着小电驴跑远了，墨城看你，你看墨城，许久两个人都没动，墨城小心翼翼说：“谢谢姐姐。”

你想起大叔之前说的话，带墨城到医院检查，他的头被打过，颅内受损，只有五六岁孩子的心智，对待他，根本不需要用对待一个成年陌生男人的戒心。

你将墨城带回了家。

3.

你租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里，房间很小，一室一厨一卫，你推门进来换鞋，墨城似乎从来没来过这么干净的地方，踩着进门的地垫不知所措，你从鞋柜里找出了一双均码的拖鞋，对于墨城来说可能有点小：“来，换鞋。”

墨城乖乖换了鞋，你想了想，干脆把墨城留在这儿，自己去买一身他能穿的睡衣回来，点外卖的时候还能让他洗个澡。

你将他带到梳妆台旁的椅子上让他坐下：“墨城乖，姐姐去给你买衣服好不好。”

墨城站起来：“和姐姐。”

“姐姐自己去。”

“和姐姐。”

“姐姐……”

“和姐姐。”

墨城说得斩钉截铁，你没办法，只好带上他。

超市里你比量着他的身形给他选睡衣，心里说不出的后悔，刚才在给他看胖次的时候，你胡乱拿了一个放进篮子里，墨城竟然捡了回去，拿了另一个：“那个小。”

你：“？”

他的语气之坚定，声调之幼稚，声音之洪亮，让你想立刻逃离地球。

总之终于折腾回了家，你把他塞进浴室，把新衣服给他，又告诉他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区别，终于舒服地瘫在床上点外卖。

点完外卖你就睡着了，再醒时是因为听到浴室“砰”的一声，你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，缓了几秒才意识到是墨城出了事，不顾一切推开滑门，墨城换衣服的时候被裤子绊倒了，头磕在了地板上。

你一瞬间给大叔切腹谢罪的心都有了，先检查，没有伤口，你蹲下，揉着墨城湿漉漉的头问他：“没事吧？”

墨城睁开眼睛，皱着眉，很半天没有说话。

你费劲巴力把他扶到床上，外卖敲门声响起，这是你第一次敢开门取外卖。

接过外卖，你先放在小桌子上，听见背后有人说：“你是谁？”

声音清澈，却属实把你吓了一大跳。

你拿上桌上的水果刀转身，看到墨城不知什么时候坐直，揉着头，目光锐利地看着你。

你脑袋宕机：“我是……姐姐。”

4.

你向墨城讲述了他这段时间的经历，最后总结说：“你今天在我家住一天，明天我们去找大叔，问问他怎么办。”

墨城似乎对这样的安排不太满意，不过他眉头终究还是松开，一改最初的语气：“我饿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你无奈，只好继续去拆外卖包装，墨城一瘸一拐走过来，看着外卖盒问：“这些是什么？”

辣子鸡丁，水煮肉片，墨城看着满盒的辣椒，刚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，你问他：“我按照自己的口味点的，你不能吃辣？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墨城说，“可以试试。”

事实证明墨城虽然吃得欢快，可是半夜因为胃疼在地上临时铺好的褥子上疼得打滚，你睁开眼，打开小夜灯看着他痛苦的模样，急忙给他翻找胃药，墨城吃了药缓了一会才睡下，你却十分自责，再也没了困意。

迷迷蒙蒙之间你听见墨城说：“多大点事儿，快睡吧。”

你才不再良心不安，陷入梦乡。

第二天你挣扎着起来，点了外卖的粥给墨城，自己还得去上班，墨城看着外卖盒子问你：“你不吃饭？”

“去公司吃。”你说着提上鞋子，嘴里咬着发带把头发绑好，又把他当成了那个小孩子墨城：“墨城乖在家里等姐姐，下班以后带你去找大叔。”

你说完就意识到了不妥，墨城微微沉默了片刻，却没嘲你，说：“明白了。”

在公司忙了一上午，你才想起没给墨城留饭，点了外卖到家里，却又想起自己没留联系方式给墨城，不知道他会不会给外卖小哥开门，也不知道点的饭合不合他的口味……

下班后你飞奔回家，路过天桥的时候却没见到大叔，你心里有些崩溃，拿着钥匙开门的时候，墨城却先一步打开门。

他穿着你给他买的睡衣，蓝白色的条纹，口袋是小熊的样子，随着他的动作两只圆圆的小耳朵一晃一晃。

“对不起。”你说，“我没找到大叔。”

“午饭挺好吃的。”他说，“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
“你先在我家住一段时间……”你犹豫着说，“我再看看，说不定是大叔出了点意外，过几天就好了？”

“你养两个人？”墨城绷着肩膀笑着看你，倚在门框上：“你那个稀巴烂的账本，养活自己都是个问题吧。”

你脸红，知道他看到了你放在桌上的记事本。你吃饭除去在公司，基本全靠外卖，每月租房还有一笔不菲的开销，零零散散的部分加在一起，每月都没有结余。

你低着头，破罐子破摔说：“反正是月初，钱是我的问题，你别管了。”

墨城有些惊讶，你看着他的手抬了起来，又迟疑着放下，最后他说：“我会开车，体力也挺不错，改天你给我找点工具，我把机械腿修好，我也能出去找点事做。”

晚饭以后你们并排坐在一起看着平板里无聊的电视剧，你突发奇想，问墨城：“你来自哪里？”

墨城看了眼平板，有些不屑于这样的科技：“我来自未来。”

你眼睛亮亮的：“未来怎么样？”

“挺好的。”他放下你塞给他的抱枕，手拄着地板，侧头看你，他拿了一个你的发绳绑住了头发，一头洗干净的头发看上去柔顺极了，“人们彼此兄友弟恭，人人平等，没有痛苦，也没有灾难。”

“这么好啊。”你有些向往，“难以想象，未来竟然会是这个样子。”

墨城看着你的神情，嘴角微微翘起，“所以我会的东西很多，比你更厉害。”

“幼稚不幼稚？！”

“你才幼稚！”

夜里小夜灯散发着幽幽的光，你睡觉喜暗，墨城却问你能不能保留着灯光，你才知道原来他昨天晚上几乎没睡着。

有灯的时候很难入睡，你轻轻问：“墨城，你睡着了吗？”

“睡着了。”他的声音有些不耐烦。

“未来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吧。”你的声音像羽毛一样，“我觉得你们……过得不太好。”

你记得灯光彻底熄灭，你再打开小夜灯时墨城惨白的脸色和绷紧的模样，或许昨天他也是这个状态入睡的。

“呵。”墨城哼笑一声，“别瞎猜了你，我有兄弟有朋友，活得滋润着。”

“哦。”你应了一声，“你的腿还疼吗。”

“早不疼了。”他翻了个身，“睡吧，每天睡觉都这么啰嗦。”

你想辩驳什么，比如你们才住了两天，又比如你其实不是个话特别多的人，你想说很多，最后反而没什么话可说了，你也翻身：“晚安，墨城。”

“晚——安——”他拖长音调的样子，真的有点欠揍。

第三天你加班到深夜，路过天桥的时候又没看到大叔，反而遇上了不太好的人。

他威胁着叫你把身上的值钱的东西交出来，手机转账给他，你二话不说准备一一照做，却看到墨城忽然出现：“钱给了他，我们吃什么？”

他须臾之间解决了那个人，你才有些后怕，眼睛里噙着泪，墨城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你的头：“不是平时咋咋呼呼的，怎么现在怂了？”

你瞪他：“你又没见过我平时的样子！”

墨城的脸有些泛红，你忽然反应过来：“你之前骗我！你记得和大叔一起住的那些日子！”

“嗯——记得你每天给我带点心。”墨城有些心虚，却因此更加嚣张，“那段时间的蠢事，傻子才说自己记得。”

晚饭以后墨城对你说应该每天都接你回家，你红着脸支支吾吾说反正大叔迟早会回来，墨城看着你笑，你就埋头吃饭。

当天晚上墨城在噩梦中惊醒，也吵醒了你，你给他倒了一杯水，问他：“ptsd？”

“什么？”他揉着头，有些痛苦，“我听不懂。”

“创伤性应激障碍。”你说，“墨城，你究竟经历过什么？”

5.

日子平静而温馨，至少你这么觉得，你给了墨城自己公寓的钥匙，这样他可以接送你下班，他修好了机械义肢，走路几乎和常人无异，在第十天的时候，他真的找到了一份工作。

健身房的教练，他路过健身房时看到了招聘启事，又从平板上学到了基本技巧，他几乎没有什么阻碍，就顺利拿到了这份工作。

“厉害啊。”当天晚上为了庆祝，你点了份丰盛的外卖，说话时嘴里还有根骨头，“他们这么轻易就通过了？”

墨城有些得意，掀开睡衣上衣露出整整齐齐的腹肌：“他们看见这个，直接录用了。”

你知道他这话有夸张的成分，却也没说破，反而注意到了他侧腰上的疤痕，不自觉戳了戳那里，你们都愣住了。

“……疼吗？”你有些羞，问他。

“早就不疼了。”墨城别过脸，傲娇说。

6.

你发现墨城其实很好“照顾”。或者说墨城其实很会照顾你。

他作息规律，熟悉了以后每天早上几乎和你同步起床，强迫你在家里吃完他学做的健身早餐，和你一同出去上班，中午各自吃饭，晚上他接你下班，他在健身房学到了很多，给你做鸡胸肉排，蔬菜沙拉，还有……禁止你点外卖。

一个月下来，你省下了不少钱，也终于见到了大叔。

那天他没跑过，因为本身也不合规，接受了一个月的处罚。

大叔看着墨城，又看了看你，有些为难：“我觉得，墨城也不用和我一起住了。”

你假装没看到墨城悄悄对着大叔挤眉弄眼。

墨城揽着你的肩对大叔说：“没事儿，我和她一起照顾你。”

谁要和你一起啊！你在心里腹诽，掩盖自己的惊慌，嘴上却不受控制说：“没错。”

7.

你俩没有车，墨城能将共享电动车开出不属于它的速度；你生活有点乏味，墨城却能将它点亮。

你对墨城说：“我们这算什么？”

墨城难得一本正经，想了想说：“在我们那里，这叫建立旧世界的家庭关系。”

你们会拥抱，会亲吻，而你知道，他是世界上最好的，独一无二的墨城。

—完—